那一年，我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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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十九岁 14

第十四章

 

我与曾宏仁隔了一张桌子加一条走廊。我那躲在挎肩包里的手紧紧握着他的礼物，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坐在正对面的他。他像平常一样轻松地与朋友们对话，而我脑袋把所有学过的数学方程式都用上了，努力计算着最佳时机。送礼物的方式绝对不能太张扬，不然会被人说闲话的。

 

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说闲话了。

 

正当我在烦恼时，会场渐渐被填满，中六生们都陆续报到了。后面的物理班忽然大声起哄。我转过头去才发现，猫咪正拿着袋子给物理班的同学们派礼物，而且身边跟着企鹅。这两人根本在光明正大地放闪啊！

 

他朝我走来，给我递了礼物。

“晓晴，这个给你。”他说。那是一张画有蒲公音的书签，背面写着：希望你早日找到对的人。署名是猫咪与企鹅。

“我还以为是喜帖呢。”我假装失望地说。

“哈哈，什么啊！没有啦！” 猫咪嘴上否认，可是笑得非常灿烂。

 

前几个星期还一副丧家犬模样坐在我旁边的人，今天竟然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垂去了。

 

他们俩闪得我无法张开眼睛。我无力跟他哈拉下去，随便打发他离开。我还有事必须速战速决，可事与愿违，直到校长开始开幕致辞我都找不到空隙把礼物交给他。

 

“6AG的同学们请准备，下一个上场的就是你们了。”

 

校长致辞完毕，我们就被叫到后台准备。于是我们蹑手蹑脚绕过观众席到后台去，途中还收到那只蜜运中的猫的加油。

 

“好了，大家。”我一边分发红色丝带，一边吩咐。“像练习一样唱就行了，别紧张。”

把丝带分到曾宏仁手上时我刻意避开了他的眼睛，脸又不经意地红了。

 

“晓晴，我觉得紧张的是你吧？你的脸又充血了。”排在曾宏仁后面的主席说。

我瞪了他一眼，说：“你担心你自己吧！等等看我指挥，别又进错拍子了。”

 

某明其妙被我呛的主席一时反应不过来，待他想反驳时却被曾宏仁阻止了。而我继续假装冷静地把剩下的红丝带分完。

 

“现在有请毕业生为我们献唱三首歌。”

 

大家有次序地走上台，而我也在台下的指挥位置站好。大家也许因为紧张，一个个表情紧绷得像是去送死一样，让我忍俊不禁。指挥的任务除了确保音准和拍子在应有的点上也包括维持团员的笑容。我对他们做了几个夸张的表情，成功让几个人露出笑容后，再次用手势强调他们要笑得开心点。

 

待一切准备就绪，我向负责弹吉他的绵羊打了个手势。第一个和旋刷下，我们进入了第一首歌曲。那是Najwa Latif 的 《Sahabatku》，一首关于友情的马来歌曲。旋律跟歌词都相当简单，木吉他的声音更是营造出温暖的氛围，有种萤火会的感觉。我常说，虽然我们不是专业的合唱团，没有华丽的合音分配，可是一群人一起唱歌，就是有种震撼人心的魔力。尤其是这种轻松的萤火会歌曲。

 

接着第二首是 Miley Cyrus 的 《The Climb》。这是首关于追逐梦想努力不懈的英文歌曲，是我最喜欢的一首，也是三首中难度最高的，尤其是最后那段。幸运的是，我们主唱还是能准确地把高音飙上去，把整首歌推向高潮。

 

这首歌里描写的处境正是这一年半来我所面对的心理挣扎。为了未来，努力攀越一座又一座的高山。即使旁人都说中六很难，即使重重地跌倒，可是依然不顾一切地向前冲，不到终点死不罢休。我想，未来哪天我回头看，我也会被这种拼搏精神所感动。

 

还记得练习时，我是以“连地狱我都闯过了，还有什么是我挨不过”的概念指导这首歌的。那时候还说了一连串超级激励的词来表达歌曲意境，表情非常激动，以致最后被大家抓着这个点嘲笑了两天。

 

两首慢歌下来当然要来点轻快的歌曲。我们选了 High School Musical 的 《We’re All In This Together》作为我们的结尾，气氛也成功地被我们带起来。迪士尼的歌舞青春系列算是90 后的集体童年回忆吧？这部电影在电视播过几次我就看了几次。我和弟弟都是这部戏的超级粉丝，电影里的每首歌我们都倒背如流。

 

原本说中间要来段这首个的招牌舞蹈的，可是，我们跳起来有种莫名的广场舞味道。于是我们还是放弃了，只是简单地挥动系在手腕上的红色丝带让画面稍微有点律动。

 

最后一个音落下，我们顺利完成了我们的表演。转身一鞠躬，我们接受着观众的掌声下台。我们望向坐在前排的级任，她给了我们一个嘉许的微笑。此时大家的心情是兴奋的，回到座位的路程中大家还在不断地讨论着刚才的表演。而我也因为完成了第一次正式的歌曲指挥感到非常满足。

 

然后，曾宏仁与他的朋友走到我旁边。这时候我耳里有把声音向我喊了声：“现在！”

 

我想也没想地就把礼物掏出，很自然地塞给了他。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把礼物收入他的裤袋。接着我们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与各自的朋友一起走回座位。

 

没有偶像剧里夸张浪漫的情节，我把第一份为男生准备的礼物送了出去。在大家都没发现的情况下，非常没有戏剧价值地，我独自结束了这段不清不楚的感觉。可心里还是有淡淡的悲伤啊！没想到就那几秒，我的心情从山顶直接掉入谷底啊！简直比坐过山车还夸张。

 

也罢。做人就是该干脆一点，既然没有信心走到最后就没有开始的必要。就像我回信中说写的：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过客。我非常感谢你为我的生命带来温暖与快乐。可是，还是不要让丘比特把箭射向我们吧！爱情的魔力对一颗还没痊愈的心是起不了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