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快回家！」
儿时，总会在傍晚之前听见妈妈的呼唤。

可我就是好玩，所以每每等到傍晚以后才舍得回家。
回家以后，就难免一顿打骂。
因为只是小打小骂，所以隔天我又重蹈覆辙，没在怕。

小时候我好奇，为何妈妈总让我早早归家。
外边的世界危险吗？有恐龙、怪兽吗？
不啊，我只在家的周遭玩闹，乡村地区能有多危险呢？
平日里没有车辆的沙地显得空旷，邻家的孩子成群嬉笑，多好玩呀。
我就爱骑着三轮自行车，使劲地绕着家一圈又一圈，享受追风的感觉。
享受完了，回家就挨骂了。

长大以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天色不早了，别回来了，明日吧。」
最近电话的那一头，妈妈总是那样说。

大学离家里不过一小时30分钟的车程，可妈妈不让我在傍晚回家。
她说夜路崎岖，天色晚了，太危险。
大概是妈妈被报章里的报导吓着了，总是怕我遇上车祸。
回程也一样。
妈妈不让我傍晚才起程。

其实妈妈和我一样，夜里视觉不大好。
但就在前几年，她常常一有闲暇时间就过来载我回家，不管天色多晚，不管风雨多大，她都坚持要过来。
我劝她别逞强了，她说她不怕。
那时候的妈妈，眼里绽放着独有的色泽。
我知道，她是逞强，但为了我，她甘愿逞强。

前几日回家，我因为突然有要事处理，不得不在傍晚时分就赶回宿舍。
妈妈的脸色大变，屡屡劝我隔日再回。
我耐心解释来龙去脉，事态紧急，不得不回。
妈妈知道无法改变我的行程后就显得郁郁寡欢。
她的双眼蒙上一层灰，她焦虑，她内心情绪的翻滚都跃然于眼了。
我走上前，说我会小心。
妈妈点点头，什么话也没多说。

回程，天色渐黑，竟然还刮风下雨。
路经山区小路，街灯全无，一路蜿蜒崎岖，果真风险万分。
后来接到了父亲的来电，报告了行踪之后，我还不舍挂断电话。
半响，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一把按捺着焦虑的声音。
知道我无恙回到宿舍之后，妈妈才松一口气。
这些，我都听进心坎里。

我以后，会看着天色来决定起程时间。
比起顾忌天色，我更害怕叫妈妈双眼失了颜色。